露丝·克拉克于1988年在南加州大学获得了教学心理学与教育技术博士学位。她是国际绩效改进协会（ISPI）的前任主席，也是美国教育研究协会的成员。2006年，她被ISPI授予“Thomas F. Gilbert”杰出专业成就奖。

循证教学旨在将教学研究的最佳结果或证据应用于教学实践中，力争取得最好的教学效果。露丝·克拉克长期致力于将学术研究成果转化为实践应用，并关注培训人如何科学地实施教学活动，以助力学习者获得最大的学习效果。

根据学习类型相关观点，学习者可分为三类：视觉型、听觉型和动觉型。视觉型学习者从图形课程中获益最多，听觉型从音频叙述中获益最多，而动觉型学习者则从动手活动中获益最多。

多年来，人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用于研究学习方式，并形成了相关的书籍、测试和课程。虽然学习类型的概念似乎直觉上很有吸引力，但并没有证据能够说明其合理性。事实上，有研究表明，所有学习者都能从视觉内容中受益。当视觉资料很复杂时，学员从兼具音频效果的视觉资料中学习，是最好的方式。

当下，不少培训人会在学习方式上浪费诸多资源。为避免这些教学陷阱，我们需要明确所使用的教学设计方法和技术是否存在科学证据支撑。我将围绕四个问题，阐明如何利用询证法来选用合适的教学方式。

TIP   四个问题 

· 什么样的证据是有价值的？

· 使用视觉和音频的最佳方式是什么？

· 如何利用人类的社会本能来学习？

· 如何更好地利用新技术促进学习？

01

结合效应和边界条件，优选教学方法

在投资培训项目时，培训人常常依赖于学员评级、专家意见、组织影响或实验证据，以确定教学方法是否合适、学习效果是否最佳。虽然我们应该考虑前三项因素，但我建议大家将实验证据作为主要的决策依据。

循证教学常常会开展这样一种有效的实验研究，通过比较两种版本的课程学习情况，从而选取最佳教学模式。在该实验中，一门课程包括相关的教学方法，而另一门课程（称作控制对照）内容相同但减去了这一方法。举例来说，若一门课主要采用文字和图形解释某一科学过程，对照课则只用文字解释同一内容。学习者被随机分配到实验课或对照课，并在完成课程后进行有效的测试。此外，实验还会经常测量学生对课程的兴趣等级，以评估教学方法的有效程度。

虽然一两项实验结果可以提供一定程度的教学指导，但若面对诸多实验结果，我们可以使用“元分析”（meta-analysis）方法以获得更可靠的指导。在元分析中，研究人员会计算效应量（effect sizes），即对研究方法产生相关影响的普遍指标。例如，运用元分析比较有图形和无图形课程分别对应的学习情况。分析结果表明，有图形与无图形的课程相比的效应值为0.6。这意味着，图形类的课程在学习效果评测中的平均得分，比无图形的课程高0.6个标准差。基于该准则，我们可以寻找大于0.4的效应值，以表明该教学方法值得实施。

除了计算效应大小，研究人员还可以根据相关特征对实验进行分类，以确定教学方法在何种条件下效果最佳。譬如，教学者可以比较有图形的课程分别会对新员工和有经验的学习者产生怎样的效果。如果比较结果显示，新员工比有经验的学习者的效应量更大，就可以让他们学习视觉效果较强的课程。

另外，教学方法有效或无效的特定环境，被称为边界条件。那么，我们可以根据效应大小来判断一种教学方法是否值得实施，同时通过边界条件来明确运用该方法最有效的环境是什么。

02 

遵循五大原则，善用教学要素

无论是在线下、线上，抑或通过虚拟现实开展培训，视觉和文字都是教学活动的基本组成部分。视觉效果包括简单的线条图、三维静态图、照片、屏幕截图、动画、视频和沉浸式图形。文字则可以通过屏幕文本、音频或两者同时传递。培训人如何使用视觉和文字的最佳方式来促进学习？

最近，我和理查德·梅耶（Richard E. Mayer）合著完成了《数字化学习原理与教学应用》（E-Learning & the Science of Instruction）一书第五版。在本书的前半部分，我们总结并说明了选用视觉和文字最佳教学方法的相关实验证据，并梳理出五项原则。

在教学中使用视觉和文字的五个循证原则

在下图中，我们可以看到一张讲解突触传输课程的屏幕截图，屏幕上的指导老师正在解释相关内容。图中的各个注解被放置在相应图形的附近，老师在阐释相关知识点时，使用指针来指示图形的相关部分，以此吸引学员的注意力。此外，该课程还使用了音频来描述突触传输的具体过程。这一系列行为和动作，就是教学者如何正确使用文字和视觉效果进行教学的最佳说明。

    关于神经突触传递的课程示例 

03

掌握社会本能，增强学习动机

作为人类，我们已经进化出了参与社会活动的强烈偏好。在灵长类动物中，社会合作成为生存的基础。那么，培训人如何利用人类的社会本能，来提高教学效果？

目前，教学科学家已经发现了诸多方法，譬如在培训中使用第一、第二人称语言，以及在电子学习中使用屏幕说明。梅耶和罗克珊娜·莫雷诺（Roxana Moreno）的比较实验说明，使用“我、你、我们”这样的非正式语言，能够让学员产生更好的学习效果。之所以如此，在某种程度上源于人们对文化的期望。不过，也有报告表明，对于习惯在学习环境中使用正式语言进行交流的捷克学生来说，非正式的措辞并没有改善他们的学习情况，反而会分散注意力。

增加屏幕说明，是电子化学习中促进学员学习的不错方式。正如上图“关于神经突触传递的课程示例”所示，屏幕说明即指导老师通过指针，将学员的注意力引导到复杂图片的相应内容上。有证据表明，在屏幕上呈现一个没有任何目的的数字，并不是一个良好的教学方法。无关的图形会违反连贯原则，造成学员分心。因此，如果培训人决定使用屏幕说明，就需要确保其与教学目的相关，例如引导注意力或提供反馈。

此外，许多实验比较了单独学习以及2～4名学生共同学习的效果。结果表明，在统一标准条件下，协作学习会产生更好的学习效果。不过，要达成这一目标，还需要具备两大条件。

第一，能够促进学员相互依赖的协作环境。例如，如果小组任务分配得很简单，学员凭借个人就可以轻松完成，那么他们就没有足够的动力去参与合作。因此，提供具有挑战性的任务很重要，如此每位成员才会投入足够的专业知识和努力。

第二，运用结构化的群体互动，促进学员积极参与学习过程。简单地告诉学员去“协作工作”，可能无法提供足够的指导。相反，结构化的互动能够让每位成员都参与其中，从而产生更好的学习效果。例如，培训人可以安排学员两两一组，分别研究和总结一个问题的不同观点。然后，每小组都可以向其他组展示自己的研究。最终，大家共同总结出一个包含各种观点的合理方案。

04 

扬长避短，释放IVR学习活力

在过去十年中，数字技术迅速发展，为教学专业人员提供了多种方法，包括动画、游戏化、虚拟教室和沉浸式虚拟现实等。如果培训人考虑运用其中之一来开展培训，应该考虑哪些问题？我总结了最近关于沉浸式虚拟现实（IVR，immersive virtual reality）的研究，供大家参考借鉴。

一种“身临其境”的学习方式

沉浸式虚拟现实，指学习者通过使用头戴式显示器沉浸在现实或人工的3D世界中。学员可以环顾四周，四处走动，或操纵虚拟物体。与传统计算机屏幕上的电子学习相比，IVR凭借立体视觉、更高分辨率的显示器、360度视角和在环境中移动的能力，为学习者提供了身临其境之感。

如果所在组织正在考虑使用IVR开发课程，在对这项技术进行大量投资之前，培训人可能会遇到以下问题。

是否有证据表明IVR比传统的在线学习更有效？

是否有一些应用程序适用于IVR，又有哪些应用程序无法适用IVR？

与传统培训相比，学习者是否更有动力投入精力并完成IVR培训？

IVR培训课程如何更好地支持人类学习过程？

虽然上述问题主要关注的是IVR，但同样适用于其他新的技术或教学方法上。

运用IVR教学，激发学员学习动机

是否有证据表明，与传统培训方法相比，IVR确实对学习更有效？为了回答这一问题，我们来看看相关研究。2018年，乔瑟琳·帕隆（Jocelyn Parong）和梅耶开展了相关实验，其中一组使用IVR技术授课，另一组则让学员通过幻灯片观看相同的内容。结果表明，幻灯片播放组比IVR组更能让学员学到更多知识。不过，通过比较学生的认知发现，学习者在IVR课程中会感到更快乐、更兴奋。虽然IVR的学习效果并不好，但却能让学员产生更高的学习动机。

除了上述研究比较以外，不少研究还将IVR学习与其他传统学习媒介进行了比较。2022年，帕隆基于23项研究中的52项比较，发现中位效应值为0.1，这表明使用IVR学习的学生得分，并不比使用传统媒介学习的学生分数高多少。在52项比较中，其中31项显示IVR的学习效果比对照组更好，而21项则显示较低或相同的学习效果。

总体而言，以上研究证据略微倾向于运用IVR而非传统教学方法。但大范围的研究表明，其他因素可能会影响IVR教学的有效性。运用IVR授课的优势，可能取决于人们期望的学习结果，以及IVR程序的设计方式。

基于其沉浸式和交互功能，IVR可能会在现实世界中无法实现或不安全的环境中产生价值。例如，涉及安全实践、紧急情况响应或软技能应用等相关培训，IVR提供的高保真虚拟现实体验能够让学员沉浸其中。此外，当培训目标优先考虑学习动机时，IVR培训会更具优势。

增值研究，不断优化IVR课程

当IVR课程与教学目标相一致时，培训人就需要考虑如何设计与开发，以最大限度地提高学习效果。为了找到优化IVR学习的方法，我们转向了增值研究（ value-added research）。研究人员比较了两个版本的IVR课程，一个版本包括其中要测试的方法，然后与减去该方法的相同课程进行比较。该研究目标在于，确定能够弥补学习潜在障碍的教学原则，比如过多的无关心理负荷等。尽管针对IVR的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但教学专家已经发现了一些能够提高IVR学习的方法。

先前的研究表明，与简单的视觉效果相比，复杂的视觉环境（比如大多数IVR课程中的视觉效果）更容易因为强加的心理负荷而阻碍学习。帕隆和梅耶指出，与幻灯片组的参与者相比，IVR组的参与者提到分心或难以专注于学习的频次更高。

那么，我们应如何设计IVR课程，来减少额外的心理负荷？增值研究提供了两种方法：一是对课程概念进行预训练，譬如简要描述在IVR学习中会遇到的主要概念；二是定期暂停IVR学习，让学习者有机会处理和消化学习内容。一项增值实验比较了持续学习IVR课程与定期暂停并做总结的学习情况，发现分段学习的效果优于连续学习。并且，分段和增加总结作业，都没有降低学员对课程的满意度。

培训是一项昂贵的投资。除了设计和制作培训课程的成本之外，更大的成本是员工为完成培训而投入的时间。为了优化这项投资，我建议，培训人应将相关决策建立在已被证明可以最大化学习效果的方法和技术之上。希望这篇文章总结的一些循证教学方法，能够激发大家学习更多循证方法的动力。

来源 | 《培训》杂志

文 | 露丝·克拉克（Ruth Clark）